丁香花开

王诗尧 2017-04-23

初春的季节,空气中混着淡淡的青草味儿,不知不觉,又漫步到清晨的校园中,路边的丁香树已经抽出绿油油的新芽,站在三号楼下,听着那依稀可辨的读书声,感受着那被书拥挤着的幸福感,然后回忆着那淡淡忧郁而又美好甜蜜的过去,回忆着师长脸上泛起的甜甜微笑,沉浸在那种人人有之但又逐渐遗忘的回忆的幸福感中,轻轻叹息,又轻轻地微笑……

彼时,正是丁香花开的季节,紫色的骨朵儿缀满了枝头,像映着美丽梦幻色泽的紫色瀑布,涌动着淡淡的馨香。她着一身紫色的衣裙,推开了教室的门,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打上明媚的光影,她朝我们恬静地笑,她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透过江南的烟水气袅袅地响起:“我姓汤,大家叫我汤老师就可以了,下面将由我做导游,带领大家一同去欣赏文字中的泼墨山河……”不知怎的,她的身影和丁香的花影就徐徐地融在了一起,在我的脑海中,辨不清何处是花,何处是她,只依稀记得,那日她眸子里的浅浅笑意,让我们的心漾开了圈圈涟漪。

课堂上,在她的生动讲解下,我们仿佛穿越了千年,到了陶渊明心灵一隅的诗意小居—那淡雅的色彩所点染开的菊黄麻绿山青的桃花源徜徉;又仿佛泛舟于赤壁之下,与苏子探讨宇宙人生的永恒话题;又仿佛坐在了咸亨酒店的阁楼之上,点一盘茴香豆,看楼下的世态人情,看那一道身影带着沉重的封建枷锁踽踽独行,唯留一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嗟叹,在她的描述下,语文不再成为远在天边对美的遥望,而成了触手可感的实物,那么真实,那么生动,美不光是提香的壁画和莫扎特的钢琴曲,语文中同样蕴藏着美,听汤老师讲课文,初读之美在远方徘徊,再读之美在身边缭绕,三读之美已在心头盘桓。

窗外的丁香花开得更盛了,踏进老师的办公室,汤老师从层层堆积的作业本中仰头朝我微笑,摆摆手唤我进去,笑吟吟地拿出一张纸:“前些日子你有一篇文章写得极好,我帮你修改了一下,送省里参加作文比赛,已经进了初赛,准备去省里比赛,祝贺你,加油!”看着老师眸里的笑意,顿时,我的心像在云端跳舞一样轻盈。去南京那天早上,我动身赶往站点,突然下了场暴雨,淋得我心透凉,在列车上我捂在被子里却一夜不眠,到南京时就开始病了。到了考场,晕晕乎乎,老师不住地搓着手,问我好不好,我笑着,然后转过脸,不忍心去看老师的眼睛,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把保温瓶塞给我:“给,喝点儿热茶,会清醒些。”清新而又和煦的气流在空气中流动,熏在瑟瑟冷风中,熏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上,有一行温热的液体滑过。

那次,我名落孙山,我很失落,很愧疚,不敢去看老师关切的眼神,不想去听同学关心的话语,我总是默默地把头低着。窗外的丁香也在7月枯败,纷纷扬扬的小花儿片片落下,心似是被狠狠揪着,生生地疼。下午,班会课上,老师照例先讲了一下班级的情况。过了一会儿,老师看着窗外的丁香说道:“知道吗,老师最爱的花便是丁香,小的时候巷子里长着密密匝匝的丁香树,我们女孩子们最爱的便是把丁香花别在袖口、襟上、辫子里,老人啊,就斜斜地插在髻上,那时的日子似乎都溢满了香气,丁香一身是宝,花落了,根还可入药,落花亦可泡茶,充实而有价值的人生不也应像丁香一样吗?有风有雨,但风雨过后,不变的是香气,对吗?”望着老师深邃的目光,我心中的郁结似是一下子解开了,我郑重的点点头,过了很久后的我,闭上眼,仍能记得那天的阳光,那么灿烂而美好。

又是丁香吐露芬芳的季节。风中,不知是谁吟唱着那首诗“总是从最普通的人们那里,我们得到了最美好的情感。风把飘落的日子吹远,只留下记忆在梦中轻眠。他们的善良,却总能把前途照亮,热血点燃;他们的真诚,却总能指示希望,把憧憬编成花篮”。往事总是很淡很淡,如缕如烟,却又令人难以忘怀,感激总是很深很深,如海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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