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

周欣匀 2016-11-13

这片红叶是在日记本中偶然发现的。闲来无事,便随手翻了翻以前的日记,没想到的是,在重温往昔的酸甜苦辣之余还会有这意外的收获。

我已记不清我与它相遇的时节是阳光在树丛间跳着芭蕾舞的初春早晨,还是秋风伴着落叶舞动一支多情探戈的晚秋:更记不清它曾尽情歌唱过的地方——是在人们争相观赏的著名风景区还是无人顾及的角落?

然而,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它只是一枚普通的书签,沉睡于书页间,让笔墨的余香浸入它的汁液中,让文字的宁静洗涤它曾为世俗熏染的心灵。无论曾有过多么辉煌的过往,如今它已甘为一枚书签。

其实,红叶的一生不就是人的一生吗?从最初的年少轻狂到最终的甘于平凡,这一切何其相似?

曾读过这样的一篇文章,写的是作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一本旧书。书页的空白处写满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留言。这两个年轻人在那个信息远没有今天发达的时代,将图书馆里的这本书当成交流的渠道。作者被他们的爱情故事所吸引,他了解到男孩和女孩非常相爱,但女孩的父亲却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后来男孩去造船厂工作,女孩继续读书。即使这样,两人的爱情却丝毫没有变质。然而令人伤感的是,男孩却在一场意外事故中身亡。在书的最后一页,作者发现了图书馆的借出卡上的署名,竟是自己的母亲!

当作者沉浸于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时,又怎会想到故事的女主角竟是自己母亲。作者没有对自己的母亲做过多的描述,但不难猜测出,他的母亲应该是一位十分平凡的家庭主妇——当年的年轻美貌不再,岁月已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曾经对大海、对鲜花、对烛光充满憧憬的少女情怀已被时光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柴米油盐的斤斤计较,对儿子、丈夫的喋喋不休。时间最强大的魔法并不是将一位妙龄少女变成一位沧桑老太,而是让她再度看见大海、烛光、鲜花时心中早已掀不起波澜。

世间万物的生命本身是相通的。我们常常感叹花草树木的命运,感叹之余还不忘加以评价。殊不知,我们感叹它们的一生,其实就是在感叹自己!

青春,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时期,也是必定会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期。十六七岁的花季雨季,总会准时到来,又准时离去,仅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再以回忆的方式出现在脑海中,供我们静静回味。多少人感叹着青春的纯美与简单,因为只有年轻人才拥有那份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也只有年轻人才会无论遭遇什么挫折都始终坚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那颗年轻的心难免被世俗的风沙吞没,被主人遗弃在时光的角落。我想,这片红叶是否也失去了那颗年轻的心?是否也忘了那个春暖花开、它曾站在枝头尽情歌唱的季节?只是,物是人非,就算想起,也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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