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意不关风与月

韩逸茜 2017-12-10

从工业化到电子化,再到智能化,科学技术的革命如万斛泉源,一次次地挑战人类的力量。随着手工劳动和机械计算逐步被程序替代,人也不知不觉涌入革命的旋涡。然而,总有着些许无可替代的品质,造就了一个独立完整的人,成就了这“万物的灵长”。“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如欧阳修所写,人所以能焕发永恒的光辉,在于其独一无二的情意。

窃以为,独属于我们人类这一物种的价值大体有三。

其一是原则。野蛮部落到成熟社会的转变不只是从茹毛饮血到“烹羊宰牛”,更是构建出一套“有所不为”的价值底线。当人们将个体生杀予夺的权利让渡给集体,并冠以“公意”这一神圣的名字,这便是以契约的形式保护了每个社会成员的生命、自由和财产。而由此更进一步,从社会原则这一底线出发,为个人确立价值目标的上限,亦赋予了社会中每个生命别具一格的光彩。

其二是共情。孟子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所谓共情,就是对与自己相似的生命个体的情感认同。尝试走进文学宝库中的任意一角,即使是虚构故事,主人公的人生遭遇也十足扣人心弦。究其原因,绝不仅仅是格里高尔揭示了人的异化,葛朗台反映了人的物化,或是苔丝概括了社会对贞洁人格的玷污。“人生自是有情痴”,正是这人所共有的感情,通过主人公的举手投足,牵动着所有读者,让抽象的笔触在遥远的时空中同自己构成和谐的回响。

其三则是对个体价值的追求。人作为一种平凡的生命体,既拥有了公意保障下的物质安全和心有灵犀间的精神共鸣,也相应地不难产生对个人体验的整合、反思与规划。每个人的志向各不相同,但都由自己决定,也都决定着每个人的价值。一如孔子面对礼崩乐坏、斯文将丧的社会现实发出“天生德于予”的宣言,对生命价值的追求脱胎于环境,却紧系于意志,思考成熟后一旦确立,任何变故都左右不得,成为了一种与生命本身共存的执着,此“执”不关风与月。

从基本自由到社会情感,再到价值追求,这是“社会人”、“有情人”和“有志者”的交融。可塑性和稳定性的刚柔并济,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完整人格。面对充满机械轰鸣和金属光泽的时代,扛起“人”的大纛,不难发现,物我都将焕发出永恒唯一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