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恋这片土地

李聪 2017-03-30

有这么一片土地,陡峭石坡直逼浩荡大江,江面小船可供荡桨仰望:有这么一位诗人,凌云壮志奔向理想大殿,乌台诗案洗刷人生画卷。他们就是黄州,苏轼。

元丰二年,乌台诗案,一副生冷冰硬的政治枷锁就此扣在了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身上。这还不够,他还要被流放看守。他从监狱走来,以一个流放罪犯的身份走来,他带着官场文坛泼给他的脏水走来,向一个荒凉孤僻的小镇走来,他的目的地就是黄州。此时此刻,黄州注定要与苏轼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壮丽对话。

在黄州这片土地上,苏轼不仅看到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及“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的美景,也领悟到了“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及“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孤寂,凄凉。他擦一把脸,喘一口气,周围一片寂静,一个朋友也没有,他闭上眼睛默默地摇头,难道苏轼的后半生就要在这样一种氛围中度过吗?

其实不然,元丰六年,苏轼开始顿悟了,成熟了。他逐渐走出了官场奸臣给他设计的圈套,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认识、接触这个世界,这座小镇。

夜黑寂寞,难以入眠,他会与朋友“相与步于中庭”欣赏“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的美景。

春雨绵绵,他会吟唱“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袁烟雨任平生”抚慰焦躁的心灵。

闲来无事,游走沙湖时,他会与山间异人饮酒畅谈,抒发“君看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的人生慨叹。

这一切,使苏轼经历了一次整体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华得到一次全新的升华。他,真正的成熟了,成熟于一场文字狱,成熟于一场浴火重生,成熟于荒芜小镇,成熟于孤苦寂静。而他的成熟之花正是在黄州绽放的。在这片土地上,他留下了太多的脚印,慨叹与辛酸:在这片土地上,他也收获了更多的经验,赞美与蜕变。

他与黄州相辅相成,相依相恋:苏轼不仅成为黄州自然美的发现者与确定者,而黄州,也沐浴了苏轼,成全了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