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秋

许岳亭 2017-03-24

风带来了一丝秋的印象,在耳边荡一个圈。

还未分明起来的秋意藏在几隙空气里,稍不留神就错过了。布满紫红色花朵的酢浆草丛,总是被人与苜蓿混淆,找到三片叶子就找到了幸福,呵,童话般美丽的传说。

搬一只矮凳,坐在葡萄架下。剥开一枚嫣红的柿子,汁液金黄如绣,汩汩而溢,那鲜艳的橘红,是彻底的,绝对的,让人无复单纯的豁然。秋的意味,仿佛柿子果肉的汁液在舌尖肆意地打着滚。

秋是短暂的,好象叶子只是轻轻一摇,那么快就褪了翠绿,躲在枯黄下面再也不肯露面。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微微还有些晃眼。收割过的稻田,漫无边际,只剩下一片齐唰刷的金黄的稻茬。灼灼的苍兰开始碎落飞旋,几点乱红织成一片凄迷。万物好象找到了归宿,呈现佛一般的舒坦自然,甚至连划过脸庞的一滴雨,都是静谧的。

阳光被叶片筛过,只留下斑驳的、星星点点的亮斑,像雨滴那样打在地上,诉说着什么是明与暗。掩藏在叶丛中的小石榴也不甘寂寞,风吹叶摇,它们笨拙地探出了浑圆的身子。光线的脚步并不停下,它在叶间扯开一角晨纱,慢慢拉长成白色的线,一圈一圈把这个世界缠成透明的茧,宛若无法明了的心事,偶尔受了潮,闷闷的,有些湿润的委屈。

谁家玉笛暗飞声,婉转悠扬孤独绵长,仿佛涉足薄冰之上,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着,又冰又滑,无所依靠,四周一片白茫。意兴阑珊的黄昏就要在笛声里睡着了,但这笛声仿佛在和谁赌气,竟愈演愈烈——冷不丁,一轮明月升起来了。

你留意过秋月的纤细与娇嫩吗?你曾经身披月光,踏过溪水,走过山路吗?秋月总是那么让人爱怜,像少女蕴含圣洁的芬芳。她从薄薄的云纱里偷看你的时候,飞动的羞涩叫你的心颤动。高悬的秋月是那样柔美地照耀着大地,脚下的落叶沙沙的响,沙沙的响,是月亮在歌唱。这样的秋月星辉是不该被辜负的,放一曲贝多芬的《月光曲》,捧一杯清香在手,再翻开一本书。这样,铅华洗尽,生命的厚度和纯度仿佛得到了更为恒久的巩固。

浅秋,这一刻是所有值得回味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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