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唧啾,树影迷蒙。金色与绿色的光影,闪烁在我的书房。打开余秋雨的著作,便沿着他的道路,在大自然的奇景下感慨,在文化的凝重里沉思。然而,不可触碰的,却是那亲自踏上土地的满足。
于是,整理一箱行李,几本书,便出发了。
登上飞机,云朵都在向东南方闲游,心中的那层高坡,两片奇异的海洋也即将来临。
终究还是到了这里,西北内陆。一切的生命都似乎是要止于此的,江南的柔美秀气,到这里全褪成裸露的岩层,北国的丰饶与色彩,此处却全铺染成无边的黄土色。
这里不会有《千年一叹》中的危机四伏,却有同样粗线条的背景,一样的沙漠世界。
这里的沙漠更像是粉碎的黄土高坡,在它的面前,灵魂便被摄住,你很久都不愿动弹。在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壮丽景象。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进行分割金黄与黛赭都纯净地毫不斑驳。这里是一片极其异美的海洋,风把脊与山坡塑成波浪,漾出了最厚重的气韵。这也许是褪去绿色外衣的草原,却带来了更加原始与雄浑的气度。便也是在这片海洋上,出现了一批用名叫骆驼的船来捕鱼的人,而这些人,名叫黄河儿女。
用羊皮筏子向这些人们告别,踏上天路,朝向圣洁之处——青藏高原。较高的海拔反倒给这里带来了些许绿色。顺着传奇的青藏公路前行,沿路的景象便让你的心无限放大,以迎接并承载天地间所有的豁达。拥立了千年的山脉,面向晴澈青天的远古草原,黑的牦牛与白的绵羊,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过着最闲适的生活。在空中翻卷的经幡,飞扬起慈悲的裙袂点缀了纯色的世界。一丝独特的蓝撕开天与地的相接,青海湖,近了。倏忽间,路边那无边的绿色,却变成耀眼的金黄,那是无边的油菜花,那金黄竟闪耀着生命辉煌,似积攒了无数日阳光灿烂,在几日之内喷薄而出,照亮并净化每一个心灵。大片的金黄如闪烁的高原之眼是藏人梦中的太阳。远处,是渐宽的蓝色湖带,再远处,是白色的沙漠。三种颜色,都向两边延伸开去,无边无际。大笔横铺,大肆渲染。我看见一个牧民少年,骑着幼马,在油菜花田中往来。稚嫩而黝黑的面庞上,是藏人在沙漠中独有的笑容,那是一个种族与自然共存的一种自豪与气质,是一个文明未来的道路。转瞬他的身影消失,心中怅然。他冲击了我对一个中国少年的理解,久久难释。
青海湖难道不就是一汪被珍藏的海吗?泛舟碧波之上,眼下是天蓝向深青如晶体般的过渡,而与之相接的又是淡蓝向天蓝渐变的苍穹,你会发现,你正被各处美妙的蓝色所浸润。这是你从未见过的天空,纯净地不掺一丝杂质,辽阔得似要浸没整个世界。这是高原所可以扬帆起航的海洋,却更平静,更梦幻。而若你愿在一旁银色的沙滩上享受,那云朵便绝不顽皮地跑上纯色的天空,而是安静地俯身在你的四周,像你乖乖的宠物。而这一刻与《行者无疆》中相比,又蓦然多出了淡然与壮丽。难以想象,这荒芜的沙漠里竟被遗忘了一颗蓝宝石,沙漠与水奇迹般地结合,使周围的生命骄傲地欣荣,使那笑容更加真实。
告别青海湖,最后的落脚点是在塔尔寺。因为这里更会让我的心归于宁静。抚过转经筒,拜过塔与佛,便注意了寺中的僧人。身着枣红色的僧袍,在永不变更的香火中,永怀心中怜悯,似高原一点一点生长的树木。他们的与众不同,是他们的超脱与淡泊。熙攘的人群,影响不了其专注地创作艺术;利益的世界,改变不了眼神中的清澈。这一点,又与油菜花中骑着马匹,抱着羊羔的牧民子女不同,也更与我不同。
在菩提树荫下,我开始思索。旅行中,会遇到不同的情境,不同的人。他们是我眼中的风景,我也是他们眼中过客。然而,在时间的漫步里,我们依旧活在自己的生命里,走着不一样的路。那旅行还有何意义?
感受你自己的独一无二,佛说。
是时候该回去了,在我的书房中,记录下独一无二的人生,走向下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
余秋雨行者无疆,而我谱写自己的独拥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