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情

吴浩琪 2017-02-08

景龙桥乡杨垭村是我的家乡,这儿山连着山,山上树木丛生。听爷爷奶奶说,屋后的那座山上曾经种满了茶树,每年春天采茶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大片桔树取代了茶树,仅剩岩石缝里的十来棵老茶树了。采茶的人越来越少,但爷爷奶奶一直坚持着。

“茶树青青绿叶娇,我们和茶树一般高……”一个春光明媚的星期六,我哼着刚学会的采茶歌,跟着奶奶去后山上采茶。

啊,茶树有的比我高,有的比我矮,但棵棵枝叶茂盛。苍翠的老茶叶中间钻出一个个嫩芽。嫩芽绿得新鲜,绿得透亮,绿得可爱,像涂了一层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有的嫩芽舒展着,有的嫩芽紧束着,有的半舒半卷。无论哪一个嫩芽,都是一个新的生命在跃动。一阵微风拂过,远处的油菜花香,草籽花香,柑橘花香,以及各种野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正沉醉在浓郁的花香气息中,奶奶早已开始采摘了。只见她手掌弯成弧形罩住嫩芽,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掐,嫩芽握在了她的手心里。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小心翼翼掐着一个个嫩芽装进我的小篓里。蜜蜂嗡嗡作响,空气中似乎增添了新的气息,是什么呢?我对着竹篓里的茶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喔,是茶香,醉人的茶香。我凑近掐茶的指尖嗅了嗅,真香,鲜嫩的茶香侵入了指尖,指缝。

太阳高过树梢,我已采得不耐烦了,便在茶树间蹦来跳去。忙碌的奶奶叮咛着“慢点跳,莫摔到了……”奶奶的话音还没落“扑通”一声,我被长长的野葛藤拌倒了。奶奶抱起我一边抚摸一边心痛地问“摔伤了吗,哪儿痛,快让我看看……”奶奶焦急得在我腿部这里摸一下那里揉一下。在奶奶的关怀中,我的疼痛减弱了许多,心里温暖极了。

太阳高过头顶,青青的茶叶伴着鲜花百草的气味更浓了。一场风波之后,祖孙俩又投入到繁忙的劳动中。“奶奶,这山上的茶树有多久的历史了?”我好奇的问。“这茶树是你爷爷小时候栽种的,你爷爷喝这茶长大,你爸爸喝这茶长大,你也将喝这茶长大,这山上的茶树养育了我们三代人哪!”奶奶深情地说着。

鲜嫩的茶芽采回来,奶奶用竹筛晾晒。青绿的茶叶在房间里散发出浓浓的清香,在阳光的照耀下又是另一种淡雅香,甚至是一种春天的混合香。

晒过几个太阳的茶叶便缩卷成千万根绿针。接下来的工序就是炒茶了。我在灶里烧起小火,等锅温热,爷爷把晒好的茶叶倒进锅里。他一边翻炒一边教我炒茶的技巧:火不能烧得太大,不然茶叶会糊,翻炒不能太快,不然茶叶会碎……不一会儿,一阵阵熟茶的浓香弥漫灶房,飘出小院,飘进左邻右舍的院落。“好香的茶呀!”“又是谁家在炒茶呀!”人们的赞叹声此起彼落。这时,热情的奶奶站在院子里大声高呼“过几天来我家喝新鲜的清明茶!”正忙着炒茶的爷爷笑得嘴角撇到耳根。锅里的热气不断往上冒,蒸得豆大的汗珠从他两颊滚下来。我急忙递过一条毛巾“爷爷,擦擦汗!”爷爷赞许地点了点头。我接着端来一杯凉茶送给爷爷,爷爷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茶花。他用闲着的左手抚摸着我“孙子长大了,会孝顺爷爷了。”我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随着香味四逸,茶叶也由绿变黄了。起锅的茶叶再晒上几天就可以喝或者储藏了。

我们全家一年四季都能喝到自己做的茶。每年春天,家里第一时间把做好的新茶寄给广东打工的爸爸妈妈,让故乡春天的气息久久陪伴在远方亲人的身边。剩余的茶,我们再储藏起,让春天的茶香留在了夏天,留在了秋天,也留在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