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上的风景

唐龙 2017-01-08

读六年级时,家里谈论得最多的便是奶奶家征收的事了。每每家里讨论得最热烈的时候,爷爷奶奶便会悄悄地离开。

奶奶便会来到田地里散心,不时地叹气。她双眼凝视着稻田,全都是悲伤与不舍。一猜便知,她是放不下这十几亩老田啊!田中的稻谷已经成熟,秋风乍起,吹起金色的浪,一次又一次撞击奶奶的心。还有几天便要割稻了,收完稻后我们将永远地住到城里去,接替我们的便是挖掘机、推土机,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带铲倒、填平,再铺上新路,盖上新的公寓楼。

难过的不只是奶奶一人,爷爷也在房里抽着闷烟,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一片又一片落在地面的树叶,他的手不住地抖着,似乎连烟都夹不住了,忽然,他直起身来,慢步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取出一套衣服,那套衣服是他每年双抢时才穿的工作服,几年了,衣袖早已褪色,裤子上满是补丁。他试着拍直衣服上的褶皱,果然,还是和去年一样合身,看起来还是和去年一样精神,他感觉舒畅多了,可能因为衣服上有他熟悉的泥土的气息吧!

几天后,要开工收割了,这是最后一次割稻了,我和妈妈也参加了。那带着油汗味的草帽和那锈迹斑斑的镰刀令我感到莫名的神圣。

不一会,我们就出发了,清风立马跟我撞了个满怀,可能是在跟我吻别吧!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着,但又精神抖擞。

到地里,所有人都放开了干,光着脚丫在柔软细腻润滑的泥里丈量,饱食了稻香的镰刀在手里飞快地舞着,最后一次割稻,没有一个人说累,没有一个人主动与其他人说说话,仿佛眼里只有稻。直到忙完大半块田的收割,我们才坐在田埂上休息,所有人还是一言不发,都注视着田野,看着在自己的忙碌下整齐地睡在一块的稻穗和那割完后留下的参差不齐的稻秆,阳光照在上面,显得更加灿烂,是那么朴实无华但又令人难以忘怀……

我顿时明白了,时光和变迁虽可以带走心中美好的风景,但带不走我们美好的回忆。

这份美好,在心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