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日

洪毓凌 2017-01-04

行走在冬天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你的微笑,你的步伐,你手心的淡淡暖意,全是冬日里的一点光亮,一点释感。又一年冬日,你过得是否安好?

那一年冬日,地平线那头冷空气气势汹汹地来袭。身体与狂风肩并肩前进,一齐飞向银河系。而我遇见了你,那时你穿着件绿色军大衣,有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美感。我轻轻地问:“我能和你一起玩吗?”你笑了,在冷风中屹立着,说:“好啊,我叫小南,你好!”那时的你正在风中凌乱,眼睛里的光亮却是不可磨灭的。

混熟了,你就想带我去找你妈妈。你说,你妈妈会烤很香很好吃的东西,烤鸡腿,烧茄子,烤青菜……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妈的烧烤,便想让你带我去。一路上你兴致勃勃地说妈妈的烧烤怎么怎么好吃,怎么怎么香。我望着苍蓝的星空,心里抹上一层光亮。“那是一条河,河旁边就是我妈妈的烧烤摊。”你这么说着,向着摊位大喊:“妈妈我回来了!”活脱脱一只小麻雀,拉着我的手快活地跑向你妈妈。“小南回来啦!带来一位好朋友啊,这小姑娘长得真灵气!”你妈妈浓重的北方口重,却无比亲切,烤了好几串鸡肉招呼着让我吃。那夜的风刮得让我瑟瑟发抖,心里却是无比温暖。

突然,周围有人大喊:“城管来了!城管来了!”我揪着你的衣角,小声地说:“小南,城管……”,摊位上还有顾客,城管的车笛声越来越近,你妈妈已经来不及收拾。我望着别人投来同情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城管的执法车鸣着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来,冲下来几个高大魁梧、手持警棍的中年男人,向着仓皇而逃的小贩们喊:“别跑,都不许跑!”你站在我身旁,紧紧牵住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你妈妈被城管围住,顾客带上东西跑了,她的烤炉被撞翻在地,两名城管正准备将烤炉往车上抬,做暂扣处理。她转身冲到城管身边,试图护住那烤炉:“求求你们了,不要拿走我的烤炉。”经过一番纠缠过后,她不但没能夺回烤炉,反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番折腾之后,她整个人显得憔悴而疲惫,原来绾得整齐的长发凌乱地耷拉在鬓角。“大姐,你占道摆摊是违法的,办了证再说吧,路边摊也不卫生。”其中一城管说道。你上前拉住妈妈的手,对她笑了笑。听着车笛声渐行渐远,我感觉风越吹越凉。

你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我走过来,脸上却对我绽开甜甜的笑:“你先回去吧。”我看着你那单薄的身影,怔了怔说:“好”。冷风习习,如锤子一般一次次地敲打着冰冷的心,我转身走了,心里却无比难过。

那天过后,我还到河那边去找你,却早已没有了你的身影。我听到无脚鸟坠落的声音,听到了霰雪鸟呼号的声音。地平线那头又是狂风呼啸,可我脑中全是你甜美的微笑。

行走在冬日的冷风中,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你给予我的无限光亮,在冬日中搁浅。

又一年冬日,你是否还拥有温暖的笑容?

又一年冬日,希望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