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的故事

符晓 2016-12-06

车窗外,一栋栋的灰白色的建筑物极速地向后倒退着。灰蒙蒙的天低沉着,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啪嗒”一声,不知是雨点飘进了车内,还是泪水滑落出了眼眶。

半小时前。我背着书包高兴地走出校道上,嘴里哼着小曲。突然,我看见了校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喔,是妈妈!我兴奋地迎上去。

看着妈妈衣袖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绸条,我兴奋的心一下跌入了万丈深渊。分明看到妈妈眼角的泪痕,她只是沉默着、沉默着,忽然低吟道:姥姥——她——前两天,突发脑溢血——走了。她说完后轻轻地啜泣起来,然后口里不断的念叨“姥姥!”“姥姥!”瘦弱的肩膀不断地抖动着。

我忽然感到天阴沉沉的,地在旋转着,眼泪簌簌的流下脸颊,模糊的双眼涌现出了姥姥的音容笑貌:灰白的发,黑的发亮的眼,说起话来嘴角总是向上翘。

八岁那年,我告别喧闹的城市被父母送回老家与姥姥一起生活,源于我要在家乡参加中考。第一次见到姥姥,我吓得直哭,还不懂事的我总是觉得姥姥像动画片里的“老妖怪”。那时的姥姥也是和蔼地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说:“囡囡,乖!来,姥姥给糖吃,乖,不哭!”我便不再哭,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甜甜的,暖暖的,像姥姥甜甜的笑。

记忆中姥姥的拐杖打人总是特别的疼,每次我犯错后,她总是让我在一面雪白高大的墙前跪下,然后用那坚硬、笔直的拐杖打我。依稀记得,一次我嘲笑隔壁“傻蛋”,被姥姥发现了,她便揪着我的耳朵将我拎回家,一声“跪下!”要我便面壁思过。我不服气道“为什么!我又没有错!傻蛋本来就是没爸没妈,她就是野孩子!”

姥姥听我还在辩解,就扬起她手中拐杖,边打边骂道:我是怎么教你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说着说着,我便嚎啕大哭,姥姥也停下手中的拐杖,将我揽在怀中,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糖:“人生啊,就像这糖,剥开糖纸就是甜的,以后不许再骂别人傻蛋,听见没?我们家囡囡是最听话的!”我在姥姥腿上,破涕为笑,看着对面的墙不再显得高大。

现在,仍是那道墙,我也依旧跪在它面前,只不过,我在这头,她在冰冷的灵柩里头,再也见不到她扬起拐杖,见不到她“老妖怪”的模样。现在的墙,不再高大雪白,而且昏黄矮小。这副冰墙,将我与雪白的墙、姥姥的糖、还有姥姥永远隔绝。

“啪嗒!”又是一滴泪,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姥姥,您安息吧!您的囡囡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辜负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