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我家老屋

李连敏 2016-11-12

阵阵槐香,潺潺水流,声声蝉鸣,萦绕在我家老屋旁。那里曾是我童年的天堂。

——题记

成长的脚步正在加快,走过花季,走进雨季,快乐的同时也带来了伤感。起风了,我独自走在黑亮的柏油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感受。脚下的路不知何时变为黄色,土地的黄。走过一个转角,一座满是野草的老院孤独地、静静地蹲在胡同尽头,那是我家的老屋。陈旧的木板门紧关着,却没有上锁。好久没来这里了,忘了有多久。我心中闪过一丝伤感。推开门,走进院子。里面杂草丛生,但那条通向屋里的小路却干干净净,好像有人刚刚打扫过。杂草深处,一棵老槐树显得特别孤单。那树下,曾有我的童年……

“爸爸,槐树会老吗?老了还长槐花吗?”“傻孩子,槐树当然会老了。自然万物都是有生命的。它们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哦,那爸爸会老吗?”“爸爸当然也会老。你瞧,爸爸头上不是已经有白头发了吗?呵呵……”

幼时懵懂的我半摇着脑袋听爸爸讲话,爸爸坐在槐树下,我趴在爸爸的腿上。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泻在大地上,透过槐树那相互交错的树叶,投下点点斑驳,偶尔有一片叶子落下,吻在我粉嫩的脸颊上,是沁入心中的一丝清凉。星星眨巴眨巴小小的眼,为幼小的我送来好梦。

每当槐花盛开时,慈爱的妈妈总会摘下最大最甜的槐花,轻轻放入篮子,那满满的白色像妈妈笑时露出的牙齿,沁人心脾的花香像妈妈轻柔的话语,香醉了我。更加醉人的是妈妈做的槐花宴,香甜的槐花糕,酥脆的槐花丸子,味美的槐花饺子,鲜亮的槐花汤……样样都令我垂涎三尺,样样都让我享受。在花香飘扬的树下,我们一家人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树上的蝉儿吱吱地叫着,羡慕着我们,也祝福着我们。

老屋的后面是一条小河,那条河很小很浅,却载着我满满的童年。春天的小河充满生机,鸭鹅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有时会扑棱棱地抓条小鱼,白色的羽毛在碧水的映衬下显得甚是美丽。“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唐诗,是老屋的小河伴我学习。夏天的小河金光闪闪,阳光洒在水面上,河面上长满了一片片金色的龙鳞,一片拥着一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傍晚时分的河边特别凉快,我总是和伙伴们坐在河边,把小脚丫伸进水里,拍打着水面,那时的我希望能拍出一个魔宝盒为自己圆梦,快乐、梦幻,是小河潺潺的流水伴我成长。

一片半枯萎的叶子落在我的脚尖,顿时间把我的思绪带回眼前,如今的小河已不复存在,但它仍然是老屋美丽的象征,老屋因它而灵动。弯腰捡起那片叶子,把它轻轻捧在手中。那片叶子已经半黄,带着点点黑色的霉,三分之一的叶片已被虫子吃掉,叶脉中透出即将腐朽的气息。我用心祈祷那片叶子安然地逝去,拨开层层杂草,把它放入泥土中,希望他能在母亲的怀抱中等待来年的春天。抬头望着槐树,它真得老了,也许是因为刮起了秋风,只有孤独的几片叶子还吊在光秃的树枝上,似乎不情愿离开树枝,冬日里的老树的确太孤独。

“你咋跑这来了?”背后传来熟悉亲切的声音,是爸爸,他扛着铁锨,扬着扫把,双鬓已经斑白。“爸,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些?”哦,我突然明白,原来这门前的小道是爸清理的,他忘不了这里,内心的怀念令他常过来看看,干净的小道跟十年前一样。“唉,既然来了,就帮忙干活吧。”爸爸挽起衣袖说道。爸打开了屋门,四间小屋里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横在堂屋的墙角,墙根下有很多老鼠洞,墙壁上还有我画的机器人;里屋的火炕还在,那里是最温暖的港湾。

我跟爸打扫了老屋的里里外外,几个小时过去,老屋又让我熟悉了好多。

“住了十几年,它已经住在我心底了,忘不掉也去不掉了。这里的一抷一土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你跟小妹出生在这里,说实话,现在我真想一家人再回到这里,守着槐树,守着你跟小妹。”爸爸的话让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离家久不归的孩子对家的想念,他的一字一句都令我心动,他的语调气息里透着对老屋深深的爱。是啊,老屋是爸的成就,是爸的希望,是我的摇篮,是我们一家人的避风港。这里发生了太多故事,有我的童年,有爸的回忆。槐树老了,树叶仍对他恋恋不舍,老屋老了,爸却依然久久怀念。岁月流逝中,我看到了爸的苍老,生活像把无情刻刀,在爸的脸上留下痕迹,爸爸老了,我要多多陪伴他,不再让他独自哀伤,他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我要用我所有的时间陪伴爸爸,让他的余生充满快乐。

那天晚上,我跟爸在老屋的树下一起回忆,一起快乐……

走过我家老屋,会闻到阵阵槐香,听到潺潺水流和声声蝉鸣。老屋,我童年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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