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北路的茶楼

佚名 2016-11-05

这是茶楼,不是茶馆,没有嘈杂的广播和拍着桌子讨论时事的老人;不是酒楼,没有花生茴香豆和孔乙己。这是茶楼,中山北路的茶楼,清末光绪年间建。

它就站在这里,青灰的泥墙青灰的瓦,木质雕花的窗户里嵌了厚重灰暗的玻璃,西南角曲木的柜台,沉木的大柜子,东南角的棋桌,东北角的吱吱作响的楼梯,还有二楼安静的七张桌子在这里站了一年又一年。

在中山北路这样的地方,断不会有穿西装打领带戴金丝眼镜的人来,这样的人去的是星巴克,来茶楼的,是花白了头发的人,自提了一只小茶壶,走到熟悉的桌边坐下,道一声“九月菊”,端着青釉的茶杯,偏头看着窗外翩然的时光,悠悠地坐它一下午。

也有来下棋的。东南的棋桌边总是有人。一人白子,一人黑子,食指和中指在三百六十一个交错间指挥方遒。下棋人不言,观棋者不语。若是输了,也不见恼,做一个佩服的手势,站起身来到一边去喝一盏茶。茶馆里的人,一个个来,一个个去。他们先是穿着粗布短褂,把辫子盘在头顶。后来拿着《人民日报》,看学生在上面热热闹闹地闹。现在带一个红泥的小茶壶,或什么也不带,来茶楼看一局棋,或喝一下午茶,彼此点点头,打个招呼。

朝代更了又更,年代换了又换,岁月转了又转,茶楼就静静地站在这儿,看街上的人热热闹闹地来,热热闹闹地去,它像一位年迈的老人在午后摇着摇椅看报纸一样看世界变迁。那不是它的事。来茶楼的也是老人。他们和老茶楼一起,隔着灰蒙蒙的玻璃看一眼外面,又转眼看向棋盘,抬手再加上一壶热水。他们老了。外面的事儿让年轻人闹去吧,他们老了。

在这样静的地方,心便静了。一代代人来了又去,茶楼不急,来了总会走的,走了也总会来的。“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里约的,定不会在半夜,也就不会有灯花可落。这里约的,是清晨,午后和傍晚;这里落的,是清亮的茶水,水入杯中的清澈的音响。

中山北路的茶楼站在这里,时光荏苒,岁月飞逝,它看着时间从它身边手边眼角眉梢滑过,看着昨天的老人走出茶楼,今天的老人走进茶楼。它站在中山北路上,宁静而安详。

下一篇:守护童心 上一篇:童心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