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泪

高飞 2016-10-27

小时候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父亲流泪。因此总是好奇地问他为什么疼的时候都不哭,他总是微笑着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直到我读五年级的那一年,我才明白……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闷热难耐,蚊群歌声嘹亮,我陪着高龄的爷爷和妈妈顺着公路散步,不时会碰到收麦子的农民。突然,一辆面包车直撞向我们,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人事不醒,昏迷了过去。

远在上海打工的父亲得知情况后,急忙连夜从上海赶回来,一路上父亲什么都不说,焦急和不安写满了他的脸庞。当彻夜未眠的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病房时,一眼瞧见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和我,双膝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爷爷的病床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出来。然后,他猛然醒悟似的搂住我,不住地抚摸着我的伤口,喃喃地说:“都是爸不好,让孩子受罪了。”

父亲的行为像磁石一样,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眼球,他们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盯着父亲看。后来怎样了,我也记不清了,但我仍清晰地记得父亲流泪时的模样,虽说样子一点也不美,但我却在这眼泪中品尝到了父亲深沉而又久远的爱,有作为一个儿子的,同时又有一个父亲的。

父亲节那天,我送给父亲一张贺卡,是我亲手做的,上面有一个女孩,笑着,手里捧着一束太阳花。看着做成功的贺卡,虽很不成样,但我还是偷偷地把贺卡夹在父亲爱读的书面里。我满以为父亲看到女儿的礼物时会开心地笑,然而,却出乎我的意料,我看到父亲哭了,他抽搐着,不停地抖动着双肩,像一个挨打受委屈的孩子,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流着,滴到他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贺卡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那里面全部都是他的珍藏。

过了几天,我发现了这样一张小纸条:女儿,当爸看见你用心做出来贺卡时,爸爸心里很高兴,也很受感动!谢谢你,女儿!

读着纸条上的文字,渐渐地,我读懂了父亲的泪:父亲泪中蕴含着对我深深的爱。

如今父亲在外打工养家,供我读书,见他一面很不容易,每逢思念父亲时,总会浮现他流泪的样子。我知道父亲眼泪的重量和意义,我要在我有限的生命里给父亲带去无尽的欢乐,无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