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清之际,有“西学中源”的说法,这说法有些道理,从唐朝传出的造纸术、南宋传出的印刷术,到写满“文艺复兴”的书籍;从南宋传出的指南针,到来自新大陆的呐喊,从元朝传出的火药,再到遥远地平线炸开的炮响……西方社会的每一次进步都渗透这中国人的智慧。
但话又说回来,或许要从明清倒流一二百年,学者“西学中源”才算趾高气扬,那时的中国才算是世界强国,虽然也称罗马帝国为大秦,以显示其与古时秦朝一般强盛,但宋元时的中国还是令其他国家侧目而视,而这时的中国善于外国贸易往来,商品经济极为繁荣;市民生活方面,南戏兴起,宋词传颂,是中华文化大丰富时代,在那几百年里,我们中华民族的根深深扎进世界的土壤。
就这样莺啼鸟转了一二百年,“农场主”认为自家的“农场”已好的不能再好,于是一声吆喝,关闭了“农场的大门”在四周建起了高高的栅栏,只留下一个小窗,刚好能从窗外看到农场的那些古树,好让外头的人羡慕农场内的风景。自此,天子独赏园中月,臣下独恋墙中花。渐渐地,火药演变成威力巨大的火炮,指南针更加精确……西方社会迅猛发展,我们的“农场主”还在悠然的锄地,画着墨色山水画,哼唱着京剧,武抢弄棍、弹瑟诵经、学儒修道,仍把自己当成富有、传统的世界至尊,只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根”已经很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了“农场主”太过珍重它,所以把土壤踩实,踩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安逸的日子结束了。火炮对准了“农场大门”,一声令下“大门”被炸的粉碎,那一炮吓醒了在“农场”最高处熟睡的“农夫”,震松了古树根部的泥土,在田地里掀起层层麦浪。“农场主”指着闯入者的鼻子骂他们是野蛮人,是怪物,而闯入者并不理会年老的“农场主”一边计算着地价,一边令人将那碍事的老树砍了去,“农场主”急忙抱住古树,生怕它倒下,因为那是他仅存的尊严,没有了古树,夏天哪有阴凉?谁来仰望他的高?闯入者掘着根,他支撑着树干。到那时,“农场主”才发现,闯入者用的东西自己也用,手里的抢自己曾用过打猎,只不过他们的更准;手里拿的书自己用作占卜,只不过他们在埋头研究……
于是他们边喊“西学中源”边给自己鼓劲。不久古树倒了,“农场主”也被压死在树下。“根”躺在泥土上,重新沐浴了阳光、接受了雨露,但泛着一鼓腐朽的味道,或许是因为那沉重的树干、结实的土壤。许多根系散落在地上,有的又被埋进土里,有的被路过的飞鸟衔去筑巢,有的直接被扔到火堆里,剩下的和现在所看到的只是那庞大根系的一小部份。
后来,闯入者不舍的离开,“农场主”的儿子们扶起古树,将父亲埋葬在远处的南山,他们知道这老树很难再长出新芽,也知道,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于是拆掉了栅栏,让整个农场又重新沐浴在新空气中,放下了“西学东源”的自认高贵,只有平等开放的谦卑。
现在的“农场”不同往日,那“老树”又现新绿,他更大,更丰富。京剧是国粹,汉字是载体,成语是内涵,航天是力量,素质是原则,发展是第一……我们的根深深扎进了世界的土壤里,因为我们的存在,世界不至于被时间那么快的冲刷殆尽。
哪里有什么“西学中源”,我们的永远都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