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首诗

滕黛宇 2016-10-13

昨夜,春雨灌入了河道。

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灰蒙蒙的云翳被染成了墨绿色。

在我眼里,诗是墨绿的,春也是墨绿,透着黑瑕,耀着绿芒。

帘珠轻摇,曳缀成缘。禁不住的诱惑,踏出屋外。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春天独有的清新的味道,那是被春雨冲刷冰封了一季的春泥所散发的成熟的芳香,是遥远村屋脚楼上压抑一冬的绣女舒展的袅袅歌声。炊烟悠悠,散发着香草的味道,飘向遥远的青山,一路诉说着春雨的喜悦。春的行迹,随小溪淌过了山谷,伴清风略过了山林,印满了山川,踏过了天地。它成了一首诗,一首印着墨绿染迹的灵动的诗,伴我一路同行。

我来到山谷,崇仰着环绕的高山。那里的候鸟是圣洁的象征,它们时时载着自己的信仰,不停跋涉,紧随着春的脚步,找寻着春的气息,感受着属于它们的温暖。一只身着彩衣的归鸟,停在枝头,也许在找寻记忆中的家,也许在找寻绝佳处建新巢。而它站立的树枝下,江水破冰急涌,激石而进;藤枝酣畅吸取大地精气,肆意舒展腰肢;野草倔强顶走岩石,拼命探出好奇的嫩绿小头。万类在春天里竞相施展着自己的特长去尽快恢复元气,一场没有硝烟的蓄备能力,争当强者的战争在明媚的阳光下悄然进行。候鸟对这一切没有没有察觉,它披着春日的朝阳,向着最高处飞去,浑然不知身后的悬崖峭壁挂满的芳香野花,也是开在危畏处的美丽。而这一切都是春留下的一首诗。

春风从袖中过,“雨不来的时候,一直在等雨”。我说雨是神灵,她降临大地,抚过晚风,挽过发丝,低低地吟唱着圣灵的诗。诗中有祈祷,诗中有冀愿,诗中存着隐匿的黄昏,黄昏之中,阳光透过霾扑向大海,满满的潮雾。听春日的风在身边低语,玩弄着你的感官,暖流缠绕着耳根,告诉你它始终与你同行。不必刻意去追寻春的影子,它的一点一滴都化作了无声的行迹,她正走过山间的树林,树枝被摇得悠悠自乐,她正盘游在蜿蜒的山路,唱着往昔岁月如歌。

柳絮轻轻的飞来,小小的它们,居然占据了整个天空。它们飞进河流,飞进庭院,飞到孩子的心里。顽皮的孩子,眼睛熠熠发光,踩着短促的小步子,用嫩嫩的小手猛然抓到一团,象获得珍宝一样,忙跑到早挖好的小坑前,小心翼翼放进去,满上土。孩子执着盯着泥土,仿佛那希望马上就会发芽,成长。童真的春是一首活泼的诗。

诗人曾说,春日的夕阳是最美的。当耀眼光辉撒在了广垠的水面上,耀出最复杂的光线,斑驳陆离,似境湖不知何物在的神秘感,似潮流不懂何处广的惆怅。夕阳渐远,光线慢慢铺满大地,把自身的光辉撒给了整个世间,尽情的炫耀着。夕阳匍匐在山前,看山下的人们如何迎接它的到来——点好油灯收拾衣架上的衣物,准备着明日的家务。春的夕阳寄给人们的是期望吧,期望着明天的到来,期望着幸运的发生,这样的生活,真好,犹如一首温暖的诗。

我与春天同行,也与诗同行。但不知从几时起,春雨也透露出焦躁,诗也有了点忧郁的色彩。

田野中摇曳的秧苗与白云相应,低头弯腰劳作者的草帽在上下跃动,笑声、歌声、水牛的叫声混杂着缭绕在田间,真是乐了秋葵,悅了农桑。可如今这常见的春日景象,可越来越远离我们的视线。或许我们真的应该放慢脚步,用心留住春日,别肆意让都市占了天地,闹了自然。

这夜,春雨又涨了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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