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一棵弯了腰的树

韩逸茜 2018-02-01

今年暑假,刚中考考完的我再次踱步走进了外公家。外公像个炫耀的孩子,把我领到那几棵他自己亲手种的桃子树下,树上的桃子已慢慢显露粉嫩的肌肤,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外公说什么也一定要给我摘桃子吃。我无意间发现了一棵因为承载太多的桃子树,它弯下了枝桠,却仍然努力挺拔地生长。桃树上那黄色的桃浆是谁的眼泪?是桃树看见孩子们茁壮成长欣喜而留下的泪,亦或是桃子们看着桃树为了自己的成长而不惜牺牲自己留下的泪。我的手触摸上了桃树的树皮,那苍老裂开的树皮就像外公已布满皱纹的脸。没人读得懂桃浆里的那份情,却也看懂了那份相互不奢求回报的爱。

回眸,看着外公依旧为我忙碌的身影,泪不禁溢满了眼眶。直到外公叫唤着我的名字才回过神,转身拭去了滑落脸颊的泪。看着桃树弯下的身影,我有些舍不得他如此辛苦,对外公说:“要不,我们把桃树的枝桠剪掉些吧。”外公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呢喃道“算了还是明年吧”……

再次去外公家,迈进田埂,看见一个老人痴痴地望着头顶的树。我意外发现那棵弯下的桃树却被一根木棒支撑着。外公正用渔网打捞着掉落河水中的桃子。动作如此的缓慢,不灵活的手脚一次又一次地打捞着。突然发现外公已经老了,他不再是那个能起早贪黑的农夫,也不再是能抱着我四处玩耍的老人。没人明白外公为何如此珍惜,没人明白外公为何要为了几颗已裂开的桃子如此劳累。因为没人看得懂外公内心的那份深沉的爱,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爱的结果。

遥望桃树,它摇曳的枝桠,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它的疲惫与辛苦,仿佛一切都是它应当做的。看着桃树就像看见了外公,看到了外公努力养育孩子们,不惜被岁月压弯了腰。那棵桃树,它是一个弯着腰的父亲,就像外公一样。风刮在我的脸上,恍然间醒悟,原来我从来不曾了解过外公,就像我才刚刚读懂了桃树身上的爱与伤。

离开外公家,向外公道别,他那苍老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脸上的皱纹也跟着颤动。这时才发现他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又添了些许,那佝偻的身子似乎又变得更弯曲了。转眼间,我似乎又看见了那棵弯着腰在风中摇曳的桃树,它身上凝固的爱、无法化开的爱。

外公是一个弯着腰的父亲,一个不惜为孩子们操劳染白了鬓角和发丝的父亲;外公是一棵桃树,一棵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桃子成长的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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