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茜 2018-01-08

青春路长,成熟带伤。――题记

红色的树叶反射的太阳光透过蓝色的车窗玻璃,成了紫色。路,坑坑洼洼的,在淡青色的连山中蜿蜒。路旁还有没化完的雪,有的洁白无睱,有的已经和泥浆混得面目全非。Y临走时泪水纵横的脸浮现在我眼前,顿感心塞。

开学第二天,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晚,却带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噩耗。Y被叫了出去,随后班主任说,她父亲去世了。她就这样冒着大雪回去了。

第二天,我们几个同班主任一起去她家看她。

汽车颠簸在一条泥泞的路上,路像一根细细的长寿面,一直通向大山深处,Y的家两旁苍翠的松树中夹杂着几株不知名的红叶树,它们一齐向车后退去。

“哇――好漂亮啊,这些山够我来来回回翻好久好久了……”D一直住在城里,总是对山里充满向往,脸上天真的笑容如同山上、田间的残雪一般。

忘记过了多久,终于到了Y的家,那是远处的一座小小的红砖房,依偎在一座矮矮的山丘下,经一条泥泞的田埂道,我们走到了她家。Y披着苍白的孝袍走了出来,还穿着过年时的红衣裳,红肿的眼里噙满了泪。她领着我们进了屋。

屋里很少看到电器,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不稳的椅子和一个年久的煤灶是这个家的全部。一个瘦削的女人倚在床边哭得死去活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她不断用乡话哭喊着,她爹就这么走了啊……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要跟着这样的家庭受苦啊”Y妈已然成了泪人,“她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要她将来靠谁过啊……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将来等她长大了,还要她来照料她的弟弟……她爹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我苦命的女儿哟……”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气味。丫用手臂拭去满脸的泪:“不会的,妈!”等我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你别哭了,妈――“丫妈张着嘴愈哭愈凶,这一家人的哭声填满了整个屋子……

“谢谢你们啊,大老远来看我们……”丫妈双掌相合,作了个揖。

窗外又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不过很快就停了。

出了屋子,一眼就可以看到屋旁的两棵瘦杨树。参差不齐的枝条凌乱地镶在树干上。几片枯黄的叶子粘在枝条上,让刚落的雪压得摇摇欲坠。

“那些个姑娘,既然来了,也不拜一拜?”循声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向我们扬手,这才注意到屋旁搭的棚子下遮掩着一具简单的黑漆棺木,上面没有摆“七星灯”,而是罩着“八仙”的花饰,估计明天就要出殡了!稀稀疏疏的雪飘落,浸进花饰之中,夕阳映衬得花饰更显艳丽了。我们一人拜了几拜。

“这点钱,拿着吧!”平时严肃的班主任眼里漏出一丝忧伤。“不――用――我家有钱”丫皱着眉头推回班主任拿钱的手。“没别的意思,这些钱是同学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真不用-我家有钱!”……

金黄色的夕阳笼罩着矮矮的山丘和小小的红砖房,以及泥泞的田埂和细长的山路。

丫抽噎着说:“我只是担心我妈,她身体不好,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哭,……”M走到Y面前,给她一个拥抱,用修长的手搭在Y的肩上,强作微笑着:“回到学校,我帮你补课。”“嗯!”丫的眼中又闪出泪花。班主任直视着Y的眼睛说:“人总是要成熟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挺过去。如今爸爸不在了,你更要坚强,更要努力,你还有你的妈妈、弟弟……”

“真怕有一天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S在我身旁淡淡地说,她摘下久戴的眼镜,抹了抹眼睛,“我爸身体也不好,还是要珍惜现在啊!人总是要成熟的嘛!”

透出车窗,原本金黄的夕阳成了血红色,将西边的天空都被染紫了,血红、红紫、蓝紫、蓝。山间的残雪与西边的断阳是那么美,却又那么伤人,而我们,在漫漫青春路上,由伤痛中涅槃。